[ 程世明 ]——(2014-1-13) / 已閱8267次
據湖北省漢川市檢察院公訴案件統計數據顯示,2011年受理起訴案件289件402人,其中女性犯罪19人,占總人數的4.73%;2012年受理起訴案件593件840人,其中女性犯罪59人,占總人數的7.02%;2013年受理起訴案件440件594人,其中女性犯罪76人,占總人數的12.80%。近三年來女性犯罪呈現快速增長態勢,2012年女性犯罪比上年增長210.53%,2013年女性犯罪比2012年增長28.81%,特別是2013年女性犯罪人數是2011年的4倍。筆者就女性犯罪的增長變化情況做了一次專項調查。
一、女性犯罪呈現新的特點
1、從犯罪性質看,涉及毒品犯罪、盜竊犯罪、傳銷犯罪、開設賭場犯罪、組織賣淫犯罪居先。2013年女性犯罪76人,其中販賣毒品罪24人,盜竊罪11人,領導、組織傳銷罪和涉及傳銷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9人,開設賭場罪和賭博罪7人,協助組織賣淫罪和容留婦女賣淫罪5人,故意傷害罪4人,非法進行節育手術罪以及偽造事業單位印章出具虛假出生證明犯罪3人,詐騙罪3人,貪污和挪用公款罪3人,故意毀壞財物罪2人,窩藏包庇罪和偽證罪2人,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1人,交通肇事罪1人,利用邪教組織破壞法律實施罪1人。
2、從犯罪年齡看,30歲以下青年女性和40歲左右中年婦女年齡段最多。2013年女性犯罪74人中,涉及未成年人1人,18至30歲19人,31歲至44歲35人,45歲至54歲16人,55歲以上5人。
3、從作案形式看,共同犯罪和單獨犯罪幾乎平分秋色。2013年女性犯罪76人中,涉及共同犯罪31人,單獨犯罪45人。傳銷犯罪、開設賭場、組織賣淫、非法節育、詐騙犯罪全部是共同犯罪,毒品犯罪、盜竊犯罪、毀壞財物犯罪共同犯罪居多。故意傷害罪為單獨犯罪。
4、從文化程度看,絕大部分女性罪犯具有初中文化水平,小學和文盲很少,中專以上5人,為職務犯罪和醫生犯罪。
5、從強制措施看,逮捕羈押39人,取保候審33人,監視居住4人。適用逮捕的絕大部分是販賣毒品、故意傷害罪。其余涉及財產性犯罪幾乎都是采取取保候審和監視居住等非羈押措施,主要考慮社會穩定和家庭因素。
6、從判決結果看,販賣毒品、組織賣淫判處實刑最多,其他諸如盜竊、詐騙、傳銷、開設賭場、毀壞財物等犯罪都被適用緩刑,體現寬嚴相濟刑事政策,重在教育挽救感化,社區矯正。
二、女性犯罪增長變化原因探析
縱觀女性犯罪的發展變化,已經由十年前人數的極少數發展到五年前的相對較少數,再發展到近年占總人數的一成有余。過去女性因情感受挫類導致激情犯罪的越來越少,而表現更多的是吸毒販毒和涉及財產性犯罪。犯罪客體則從過去報復殺人和故意傷害的生命健康權利轉變為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犯罪。女性犯罪誘因則從自私狹隘性轉變為貪婪攫取錢財性,而許多年輕女性放縱自己吸毒而不顧家庭子女最終走上不歸路,是最近兩年大爆發最顯著的變化模式。
1、娛樂色情行業的蓬勃興起為女性犯罪提供了發展空間。社會丑惡現象特別是黃賭毒屢禁不止,是女性犯罪賴以生存的社會環境和土壤條件,致使許多年輕女性走上犯罪道路。此類犯罪幾乎占據一半。而不少女性初中畢業后即不再讀書求學,直接在酒店賓館、歌廳舞廳、美容美發、保健按摩、洗浴桑拿、網吧賭場等藏污納垢復雜行業從事打工掙錢。正當情竇初開、花容月貌之時,長期接觸陰暗面,吸收負能量,在人生觀世界觀可朔和形成階段,沾染一些惡習。隨后戀愛結婚組成新的家庭,當經濟拮據、無所事事、內心空虛時又身無所長,找不到理想的職業,便從操舊業,繼而涉足黃賭毒,自然而然地走上犯罪道路,而渾然不覺。
2、社會開放環境和網絡大眾化信息化手段為女性犯罪提供了便利條件。我國實行改革開放政策已經35年,可以說50歲以下的人群都直接享受了改革開放的成果,特別是近十年來網絡的普及到家庭,幾乎每個人手中都有手機,隨時可以與外界發生聯系,特別是80后出生的人幾乎都是網絡通或者網絡高手。網絡手段和信息化的高效快捷使得犯罪手段日新月異,足不出戶即可釣到大魚,誘騙他人上當受騙,俯首就擒。特別是近幾年出現的網絡傳銷犯罪,許多年輕女性參與其中,有著獨特的人脈優勢,或組織、或聯絡、或洗錢、或收贓、或轉款,幾乎是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一組數據、一個密碼就可以搞定,只需數月就可以獲取暴利幾十甚至上百萬元,導致此類犯罪花樣翻新,防不勝防。
3、地下毒品市場泛濫滋生蔓延為女性犯罪找到了對接媒介。從漢川市院起訴的案件看,販賣毒品犯罪近年來直線上升,成倍增長,2013年已經在所有犯罪中攀升第二位,可見毒品猛于虎,已經不是駭人聽聞。而女性犯罪涉毒犯罪近三年發展最快,占女性犯罪首位。許多女性都是因為丈夫吸毒販毒而把妻子拖下水去,被迫成為幫兇和共犯,越陷越深,不能自拔,最后走上共同吸毒、夫妻販毒、以販養吸的惡性循環怪圈。有些賓館歌廳舞廳、娛樂色情包房卻把販賣麻果當成招攬顧客聯系業務的殺手锏,以至于生意格外火爆。漢川市新堰鎮陳集村許某、呂某夫婦倆,從農村進城租房經營賓館行業,竟然用毒品麻果作為賓館副業和額外收入,公安一次突襲當場查獲被告人許某向吸毒人員陳某販賣麻果4顆,被告人呂某向吸毒人員徐某販賣麻果7顆。還在被告人許某經營的賓館查獲存有紅色藥丸77顆,在被告人許某手上發現塑料吸管裝紅色藥丸40顆,在被告人許某身邊地上發現用塑料吸管裝的紅色藥丸60顆,還在被告人許某的錢夾搜出用塑料膠紙裝的粉末1袋。上述紅色藥丸共計177顆,經鑒定含基苯丙胺成分,凈重共計16.66克,其袋裝粉末1袋,經鑒定含海洛因成分,凈重0.29克。最終被告人許某因販賣毒品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八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萬元。其妻呂某因販賣毒品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三千元。
4、好逸惡勞貪圖享樂追求時尚已經成為女性犯罪的主觀誘因。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社會經濟水平得以大大提高,但也產生了一定的負面影響,導致部分人員的金錢觀、價值觀發生扭曲,他們并不是想通過自身的努力獲取錢財,更多的人是想不勞而獲。一些女性沒有正當職業也沒有謀生的技能,但是對金錢的追求卻并不比別人低,這就使得其容易走上賣淫、販毒、盜竊等犯罪道路,或者甘愿做第三者,插足他人的家庭,留下犯罪的隱患。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僅是蕓蕓眾生的追求,也是女性的最求。現代社會價值觀念多元,許多女性愛慕虛榮追求時尚喜歡打扮,因為女性體力因素影響,許多女性不愿從事重體力活或者到企業打工上班,怕累怕苦怕臟,怕紅顏早去,美貌不再,總想著吃軟飯,瀟灑人生走一回,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因此當生活不如愿時,又羨慕別人、嫉妒別人,尋找出路和快捷方式,從事侵財性違法犯罪活動,開始參與盜竊、詐騙或者色相勾引設套搶劫、敲詐勒索作案,非法攫取他人財物。
5、經濟地位低下則間接助推了女性犯罪的物欲沖動。沒有經濟地位便沒有社會地位,沒有社會地位便沒有政治地位。目前我國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還很不平衡,城鄉差別還比較大,家庭貧富差距也大、個人經濟狀況也是不可同日而語。犯罪女性的職業狀況顯示,九成以上的人系無業人員,大部分在社會上晃蕩,少有在家帶小孩和做家務。經濟地位低下決定了她們的生存狀況不佳,面對物欲橫流、花花綠綠的世界,難得保持一顆平靜恬淡之心,想搞點錢花的心理會促使女性嘗試侵財犯罪,如果遇到高手引誘拉攏、教唆傳授、調教培訓,很快便上賊船,參與作案,分得贓款。因而,一些城鎮中的無業女性和農村女性以及生活比較貧窮的女性就有可能會為錢財而鋌而走險。女性犯罪類型中,涉及財產的案件或者犯罪動機是為攫取財物利益而觸犯社會管理秩序犯罪的占絕大多數。為了謀取錢財,有的農村進城打工的女性利用為被害人提供家政服務的機會盜竊業主財物,有的盜竊同宿舍同事的財物,有的伙同男性一起以給他人介紹工作為由詐騙他人錢財,有的侵占所在工作單位財產等等。而女性犯罪中占大多數的引誘、容留、介紹賣淫犯罪無一例外的都是出于對金錢的追求。
三、治理和減少、防控女性犯罪的建議對策
女性犯罪已經由社會個別現象演變為突出的社會問題,直接影響到家庭和社會的和諧穩定。近年來涉足人數最多的是販賣毒品,幾乎占據三成有余,特別是30歲左右的年輕女性居多,其次是非法開設賭場、組織婦女賣淫、非法進行節育手術罪以及盜竊、故意傷害、貪污、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鑒于女性犯罪近三年來呈現逐年快速增長趨勢,漢川市檢察院組織公訴、偵監、預防、監所和控申部門開展了女性犯罪預防調查研究和對策研討。
1、加大毒品犯罪的打擊和預防宣傳力度。毒品犯罪近幾年來在一些縣市和重點鄉鎮有愈演愈烈之勢,不斷導致吸毒販毒人員驟增,甚至引發其他暴力犯罪和侵財犯罪,嚴重影響了社會穩定,小區安定,危害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司法機關要加大打擊力度,特別是公安機關要高度重視,大造聲勢,重拳出擊,打一場全面禁毒的人民戰爭,截斷毒源,端掉毒窩,斬斷毒販,對一些娛樂色情行業和居民小區加大打擊清查力度,發現一起查辦一起,既追上線又查下線,順藤摸瓜一網打盡,對販毒人員嚴厲打擊,對教唆人員繩之以法,對吸毒人員強制戒毒。堅持打防并舉,管教結合,加大禁毒預防宣傳力度,形成人人知毒、家家禁毒、個個防毒、戶戶拒毒、自覺反毒的良性局面。只有吸毒人員越來越少,販毒人員越來越少,毒品才找不到市場。
2、加強對娛樂賓館等特種行業的規范、治理和監管。特殊行業管理和監督是一個比較復雜的問題,涉及到諸多職能部門。而職能部門在履職方面既存在不到位的地方,也還存在交叉管理的問題,主管機關在監督管理方面也存在著漏洞和缺陷。女性因為體力等方面的原因,一些服務行業就成了婦女比較集中,并且是經常從事的行業,如美容美發廳、歌舞廳、足療店、飯店賓館、網吧游戲、動漫影視等場所。實踐中經常是美容美發店女老板利用自己經營的美容店組織容留一批女性進行賣淫,從而構成組織、容留賣淫罪。此外,在一些青少年經常出入的地方,比如迪廳酒吧等地方,也因為在管理上存在疏漏,使其成為一些不良青少年聚集的場所,有些女孩子也參與進去,成為青少年尋釁滋事、聚眾斗毆的誘因。監管部門要形成合力,消除管理盲區和死角 ,既要依法放開,又要依法嚴管,決不讓娛樂賓館等特種行業成為女性犯罪之所,藏污納垢之地。
3、建立健全社區(小區)對無業人員的有效干預和管理。現階段社會管理的薄弱環節就是城鄉無業人員,來無影去無蹤,人無所依,業無所憑,家無定居,居無定所,往往是家庭管不好,父母管不了,沒有單位管,在社會中幾乎成為被遺棄、被遺忘的群體,只有違法犯罪了,才有公安機關到處尋找。鑒于此種特殊情況,應當嘗試建立由社區或者小區監督管理模式,使這部分人群納入社會管理之中,對他們進行有效適度干預和監督管理,讓這些無業女性有一個寄托,找到感情依附的娘家,感到有人管、被重視、有關愛,積極參加所在社區和小區組織的活動,有利于開展法治教育和預防犯罪活動。
4、在社區矯正中要體現對女性罪犯的特別關愛。婦女維權和女性犯罪防控既是一個法律問題,也是一個社會問題,需要全社會的關注,更需要婦女自身學會掌握法律武器。有效防控女性犯罪,僅靠司法機關是遠遠不夠的,要積極發揮婦女維權工作的社會屬性,必須發動社會力量形成齊抓共管態勢,實行綜合治理。檢察機關要與法院、法律援助中心和各級婦聯部門,形成法律援助服務網絡,采取有效措施保護婦女的合法權益。要充分利用報刊、廣播,散發傳單等形式,積極宣傳《婦女權益保障法》等有關法律,提高婦女的法律意識,使全社會都來重視婦女維權工作,都來維護婦女合法權益。要經常與派出所、社區干部共同深入社區,經常與居民溝通,認真了解婦女的生活情況,以社區警務室為平臺,以板報、標語等形式加大反家庭暴力宣傳,加大打擊預防毒品犯罪的宣傳力度,使居民在思想上產生防范意識,提高婦女的保障意識。要及時給予求助婦女法律上的幫助,滿足婦女的司法訴求,提高婦女的維權意識。要采取檢察建議的方式,積極做好與公安、法院等部門的協調工作,主動爭取各部門支持,及時溝通情況,交流信息,相互支持,密切協作,形成維護婦女合法權益的合力。
5、在刑事訴訟中要依法維護女性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有關司法部門應當給予女性嫌疑人的特殊關照。在辦案中對她們不抱偏見,不予歧視,給予她們應有的保護。特別是檢察機關應當做到,一是對女性涉嫌犯罪者,注意保護其隱私,維護她們的形象、聲譽。在辦案時認真與其溝通,讓她們充分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既然觸犯刑法,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尤其還要深刻反思,吸取教訓。二是切實加強對看守所保障被關押女犯合法權益等方面的監督。如看守人員找女犯人談心、談話是否是由女干警出面、生病女犯是否得到及時治療等等,檢察機關要加強駐所檢察監督。三是通過辦案加強對女性犯罪嫌疑人的法制教育。如在辦理容留婦女賣淫案時,要讓當事人認識到不但自己的容留行為違反法律禁止規定,也縱容和引誘良家女子危害社會,助長了違法犯罪,帶壞了社會風氣,應當受到法律的懲處。
(程世明系湖北省漢川市檢察院檢察長)
